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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5章 借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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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5章 借刀

聽了這話,彩霞默默了半日,只得回去。

誰知才跨入王夫人院中,就見個小丫頭滿臉急色,趕著上來道:“彩霞姐姐,可了不得,彩雲姐姐吐血了!”

“什麽!”

彩霞吃了一驚,又恐她叫嚷出去,反倒不好,忙掩住她的嘴,一把拉到無人處,小聲問清楚了,才沈沈吐出一口氣,低聲囑咐道:

“這話你可仔細,萬萬不要嚷出去,叫旁人知道了。那些婆子媳婦子的,一聽這個,也不管是不是癆病,一準要攆彩雲出去,免得侵染到了太太姑娘們。

這要真個是,咱們自沒有隱瞞的,可前頭大夫也說過,咱們自己也照料了一二個月,原沒有一點痕跡,自然不是。那便沒有憑她們作踐去的理兒。外頭雖有爹娘姊妹,請大夫吃藥,到底還是在這屋裏便宜些的。”

小丫頭素得她們管教,自然連連點頭。

見這一樁壓住了,彩霞便又道:“你去屋子裏告訴玉釧兒一聲,太太有什麽吩咐,她應承著些,趕明兒我謝她。”

說得這一句,打發小丫頭去了,她轉身便往彩雲屋裏去。

她正躺在床上,面色灰敗,雙眼無神,怔怔盯著上頭掛著的帳子,聽到人聲,也不過眼珠子一動,往門口溜了一眼,便不言不語,還是呆楞楞瞅著上頭。

彩霞瞧見,心裏一酸,幾步走到跟前來,先瞧了下頭放著的痰盂,見那裏擱著一塊帕子,也不嫌腌臜,伸手取出攤開來細瞧。

見此,彩雲反倒動了動手指頭,想要出聲攔阻,無奈半日沒沾水,唇上都起皮了,哪裏說得出話,只連聲咳嗽起來。

彩霞瞧見帕子上一大片汙濁,卻只有龍眼大的血痕,心裏已是松了一口氣,又見她咳嗽,忙轉身摸了摸桌上的水壺,見還有一點溫熱,心裏點點頭,忙翻轉杯子,先倒了半杯漱了一下,潑在外頭,自己重又倒了一杯,一面扶著彩雲小心餵了幾口,口裏猶自道:“慢些個兒,仔細嗆著了。”

吃了兩口溫水,彩雲的咳嗽聲也漸漸小了,又喘了幾口氣,才半合著雙眼,懨懨道:“虧得你還記著我。”

“我沒來,你也只管打發小丫頭做去。”彩霞見她有意起身,忙伸手抓了個坐墊,墊在枕頭上,緩緩扶著她靠上去,一面道:

“你才幾歲,這麽個年紀,什麽病好不得?只管灰心喪氣的,反是自個作踐自個兒。前頭我出去,半道兒就被你娘叫住,囑咐了我半日,我瞧著也心酸起來——你不瞧旁個,也想想自己老子娘才是!”

彩雲聽了,默默半日沒言語,只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滑落。

“你這丫頭!”彩霞一把攬住她,滿心要說什麽,卻又說不出來,好半日,她自己也不知怎麽的,忽得道:“環哥兒那裏,你不粘連,也未必是壞事……”

這一句話,說得含糊,彩雲卻一聽即明,卻沒有急眼,反倒微微探身看向她:“他說了什麽?你竟也惱了?”

彩霞腦中閃過前頭賈環的話,動了動唇,終究沒有言語。

瞧著這光景,彩雲反倒振作了些,一把拉住彩霞,低聲道:

“咱們自小一處長大,也是無話不說,自有了環哥兒一件,雖然我不說,姐姐也不提,從頭到尾的,大約的事卻還是心裏有數兒的。

要是前頭,我再不提這個話。哪怕與環哥兒離心,我也明白,你早與他好了幾年,他瞧著你也有些不同。我要再挑唆,不是對不住他,原是對不住你的。

今兒你說這話,我便知道,大約有些事他做的,你心裏十分不稱意。只前頭好了那麽些年,你私心裏舍不得,兩頭為難,才忽的說出這一句。不然,依著你的性子,再說不出那話來。”

她咕嚕咕嚕說了一串話,彩霞聽在耳裏,卻覺得這話鉆到心裏去了,十分的熨帖,不由含淚道:“我那話旁人聽著,必是要惱的。也只有你一個,才能體貼。”

“我原是經歷過的,又知道你,還惱什麽?”說起這個,彩雲低聲嘆了一口氣,雖然神色低垂,精神卻還好,口裏說出一番話,也是細密:

“要說,也是為你耽心罷了。要不是十分不入你的眼,你斷不肯說他的不是,更別說這還是在我跟前。只是我是個無能的,不能出什麽主意,只能勸姐姐一句——別為了那幾年的好,就一條道走到頭。那到底是個小爺,他眼裏咱們又算什麽?”

彩霞沈沈點了點頭,終究沒有將這一樁事說出來。

彩雲也沒有再問什麽,只吃了一杯水,也不知怎麽的,精神竟振奮了許多。而後吃藥養身,竟一日日好轉了起來。旁人瞧著,只說天氣轉暖,她又年輕健旺,也不覺出奇,且是後話。

那邊賈環卻著實盤算,著錢槐十分探查。

誰知錢槐這一動,因鳳姐著人看著,反倒露出些痕跡來。他低眉臊眼地跑將回來,將這事說與賈環。

賈環一聽,著實動了氣,卻無心斥罵,先著他往邢夫人處露出話頭:“再要壞了事,你也別來見我了!”

錢槐唯唯應了,低著頭出去,心裏卻松了一口氣。

不為別的,實是大老爺賈赦院裏他使了許多力氣,籠絡了許多人。雖說邢夫人是個左性的,一概的話都難聽進去。但錢槐卻深知,大太太嫌棄二奶奶這兒媳婦,也非一日兩日,有這一件事在,再要施為,自然也容易的。

當下裏,錢槐不假思索,順道兒就摸到邢夫人陪房費大娘那邊。

先也不過是說幾句閑話,漸漸說到鳳姐身上,費大娘面上便有些淡淡起來,也斜著眼睛,口不應心著讚了鳳姐幾句,就要轉開去。

錢槐趁機下話,笑道:“要論起來,二奶奶行事自然比世人都大,只是一件,不免有些厚薄親疏,連著咱們下人也跟著受累。”7K妏敩

一聽這話,費婆子便鼻子裏哼了一聲,雖不敢罵鳳姐,卻也不陰不陽刮了兩句碎話。

“我們也還罷了。到底與環哥兒有些幹系,受累也是該的。”錢槐道:“您老是太太的陪房,正經婆婆的心腹,還能怠慢您老?”

費婆子嘴角硬扯了一下:“咱們是哪個牌位上的人,倒敢說這話?左右也不過是個奴婢,還能要小主子的強!”

說完這話,她又起了疑心,盯著錢槐道:“你有的沒的說了一車子的話,又是做什麽?”

“這……”錢槐做出猶豫的模樣,熬得費婆子再三催促,才跺了跺腳,湊過來道:“我告訴您老,您老可千萬別說出去!另外還得求您出個主意,替我完了這事才是。”

費婆子滿口答應,又催著他快說。

錢槐便編出一通話,說是賈環瞧見,使他打聽來著。他也看過兩回,果真有些大件的東西送出去,卻沒法子打探,反倒有些驚動了人雲雲。

費婆子一聽,渾身的肉都抖了起來,蒲扇大的手掌狠狠往大腿上一拍,連聲道:“了不得!了不得!再沒聽過這樣的事!我得趕緊告訴老爺太太去!”

“我的老媽媽!”錢槐佯裝驚慌,一把拉住了費婆子:“這事要是發出來,我怎麽跟環哥兒說去?您老可不能上了房就抽屜子,好歹咱們素日好了一場。”

費婆子薅住他往懷裏一夾,就推出去,一面嚷道:“你個猴崽子,竟糊塗了不成?只怕環哥兒聽到這事,反倒歡喜起來!裏頭什麽事,他知道又怎麽著,又能說什麽?反倒是咱們老爺太太知道了,什麽問不得,什麽拿不到?”

說到這裏,她滿臉興奮起來,只說後頭必請他吃酒,便忙忙地跑將出去。

錢槐看在眼裏,彈了彈衣袖,就往外頭去,鼻子裏哼哼著有些得意,特特往柳家那邊轉了一圈。湊到那窗下聽到兩聲咳嗽,又有寬慰的聲音,他越發爽快,搖頭擺腦邁著八字步,一步步踱步到了家中。

那邊柳家著實一片暗沈沈得壓得人喘不過氣。

柳五兒自回到家中,便有些氣病著了,好容易養了兩個月,也堪堪能下床。誰知後頭她兄弟又得了一場大病,家中父親哀嘆不休,母親也是淚流不止,整日裏忙亂不休。

但見著家裏一日緊似一日,現又要花現銀用人參,眼瞅著便要斷了湯藥。柳五兒一面竭力操持家裏的事,一面也是暗自垂淚,又不敢叫父母兄弟瞧見,人也越發瘦了下來。

偏這個時候,忽的又生出錢槐這一樁。

柳五兒十分看不上錢槐,但聽得那風聲,也不免猶豫。倒是她爹娘知道世情,著實勸她:“前頭為討你不得,他惱得什麽似的,幾回放出話來派你的不是。便咱們家有難,也不能求上去。不然,你兄弟未必能用得了彩禮銀子,只怕你也沒個好結果!”

可一日日過去,這樣的話,兩人也漸次沒有說了,一時回來,只有滿眼的淚,疲憊的臉。

到了這會子,柳五兒實是熬不住,又想提這事,趕巧金釧兒回門,因聽說她兄弟十分不好,兩家也有些親戚關系,便隨母親一並過來探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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